规话名城 | 单彦名：十年回首，不思量，寿县故事多
导读
习近平总书记指出，历史文化是城市的灵魂，要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好城市历史文化遗产。自1982年国务院公布了第一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，我国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制度已走过40个春秋。
40年来，我国历史文化保护制度不断完善、理念不断提升、力量不断壮大，保护对象不断扩充，保护利用工作经验不断丰富。
40年来，一大批千年名城的守护者，秉承情怀与责任，发挥专业与技术优势，探索出了众多原创性、全局性、可复制、可分享的名城保护实践经验，留下了一段段难忘的回忆。
值此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制度建立40周年之际，中国城市规划学会推出“规话名城”专栏，该专栏为学会历史文化名城规划学术委员会发起的征集文章，讲述学委会委员们守住变化中“不变”的文化根脉的故事。
本文字数：3607字
阅读时间：11分钟
作者 | 单彦名
中国城市规划学会历史文化名城规划学术委员会委员、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城镇规划设计研究院副院长
开 端
用这首歌形容我和国家第二批历史文化名城寿县的故事特别契合：“一边享受，一边泪流，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，你不属于我，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，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，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，还可以问候……”
第一次到寿县是2012年8月，到写下这篇文章刚好十年，距离第一批历史文化名城公布也刚好十年，当时酷暑的安徽给人的第一感觉十分闷热。按照工作分工先来到寿县下辖的历史文化名镇——瓦埠镇，欣喜发现竟然需要坐船，一条大河（其实是瓦埠湖）波浪宽，阵阵凉风袭来，顿时把暑意消退不少，说话间船老大还顺带给我们看了看刚捞上来的小银鱼，在阳光下闪着光，捎带脚就告诉我们寿县有三宝，说这银鱼是最好吃的，感觉调研已然开始的状态，谈话间船已到岸，远远看到风韵犹存的古镇，开始了和寿县的首次会面。（图1）
图1 给寿县拍的第一张照片，2012
真正有历史的历史文化名城
寿县，1986年12月被批准公布为第二批历史文化名城。在国务院批转的通知里对于寿县有这样的介绍：寿县位于安徽省中部，古称寿春，春秋为蔡侯重邑，后历代多为州、府治。城墙始建于宋，兼有防洪功能，经明、清修整，至今保存完好。文物古迹有报恩寺、范公（仲淹）祠、孔庙等，附近出土许多战国墓葬。城郊有八公山、淝水，是著名的“淝水之战”的古战场。寿县建城距今已有2000余年，虽然历经千载白云悠悠，但是在新生于旧迭代的过程中，翻开她的历史记忆，总是时刻能找寻到新的惊喜。（图2）
图2 国务院批转的第二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名单
完完整整延续千年的古城——“楚国都城所在，后淮南王都于此历经五国都城；晋、唐、宋皆为繁华之地，“扬寿皆为重镇”；宋嘉定重修城墙，定址于此并延续至今”，自宋定址于此后，寿县山水城的基本体系一直延续，形成了“青山横北廓，白水绕东城”的自然格局，同时也是战国末年楚国最后的都城，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，也是安徽省最早入选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的3个城市，历史上4次为都，10次为郡。寿县是楚文化的故乡，拥有以安丰塘、寿县古城墙、寿县孔庙、清真寺、寿春城遗址、淮南王墓为代表的多种类型、不同时期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（图3）
图3 明嘉靖县志
寿县古城墙，是全国七大古城墙中唯一保存较完好的一座宋代城墙、砖壁石基、周长7147米，为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，其修造史可以追溯至2200多年前战国末年楚国迁都寿春（前241年）前。根据历代文献记载和考古发现，自楚考烈王迁都寿春一直到近现代，其城址位置始终没有发生变化。（图4）
图4 寿县古城墙的碑文，2019
寿县四角塘是使用至今的神奇水利工程，其防洪体系独具特色。虽然没有福寿沟纵横伸展，但是其特殊之处在于不论城内雨水多大，城外水位多高，城内可以做到无积水，无涝灾，其原因是城北部东西两侧各有一泄水涵闸，平时城内积水可由此排出，洪水季节又可关闭防止外水倒灌，因此洪水泛滥时只要关上城门，滴水不入，还可以通过涵口观察水位对比城内外水差，做好预警。2020年7月洪水之时，寿县城防体系经受了新的考验，展现了传统智慧的神奇所在。
寿县拥有包括十字大街（楚）、清代街巷在内的54条传统街巷。鱼骨型街道骨架、方形街区形态、自由组合群落关系的传统城市肌理尚保存完好，而且熙熙攘攘的历史文化街区烟火气十足，是老百姓安居乐业的所在。清真寺里的千年银杏树、小吃街上的大救驾（相传救过赵匡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）仍旧在讲述古城小巷的悠悠传说。
寿县的建筑多为硬山屋顶、青砖裸墙、简洁木门方窗，沿淮传统民居建筑特征依稀可见，色彩以灰、青黑、褐色、驼色、朱红色等传统建筑色彩为主，而且建筑形式多样，有明代的遗存，大部分为清代建筑，还有近现代的建筑。
十年历久弥新的规划回忆视角
2.1 寿县的保护历程
由于保护要素多又颇为复杂，寿县编制过比较系统全面的保护规划，2012年《寿县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》由上海同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完成，提炼了“凝重嵯峨楚国故都、风骨凛冽军事重镇、崇墉障流御洪名城”的历史价值，并确立了以十字大街为骨架、护城河和城墙为城市景观环，以历史街区及四角塘为重点、涵盖报恩寺、清真寺等重要文物古迹的保护框架；划定“留犊祠巷—状元巷、北过驿巷”2片历史文化街区。
《寿春城遗址保护总体规划》、《寿县古城墙保护规划》由北大考古文博学院编制，提出以整体保护为原则，建设以“减法”为原则，不再进行与文物保护、文化遗产展示和历史文化名城环境优化无关的建设，保持文物本体与背景环境的真实性、完整性。
2.2 寿县保护的困惑与得失
我们当时承接的工作是老城控规和街区修规，要面对古城整体保护的要求，要延续保护规划的要求，要对接各项文物保护的看的见和看不见的红线，要适应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文化生活需求，工作琐碎且复杂，量大而面广，可以说开始的时候毫无头绪，好在年轻的小伙伴们都是对事业充满着执着热爱的“天选设计师”，每天都不知辛苦地学习、争吵和请教，最终确定了以解决问题为基础，以未来发展为引导的设计思路，关键节点一旦突破，规划的核心困惑点就迎刃而解了。
老城的疏解与更新需要同时推进，保护是必须的，但保护之外要做的背书其实是应给城市、街区或者建筑以足够的发展空间，为了保护而保护是孱弱无力的，只有为了发展而存在的保护才是符合传承要义的。寿县走过一段弯路，90年代中期至2008年，寿县经济快速发展，但是由于新城规划未获正式批复，发展一直困顿于古城之内，造成了新建建筑体量过大、与古城原有肌理冲突，风格形式不协调、色彩杂乱，建筑高度缺乏控制等问题。因此现在老城处于发展与保护的两难境地：城市空间内化拓展，传统生态格局受到威胁；功能混杂、空间特色不足，公共空间极少；人口密度大，建设强度高，居住人口12万人，建设用地2.7平方公里，人均建设用地仅22平方米/人，居住用地人口密度775人/公顷；基础设施不完善、改造难度大，无独立污水处理设施，污水直排入水体，污染环境，破坏古城原有水系。
针对这些问题，我们做了5%的抽样问卷调查，问卷显示：受访居民普遍收入较低，抱怨老城缺少就业机会，并对老城发展旅游有极大热情，老城急需更新功能、转变发展方式，提供更多就业职位、提高居民收入；居民普遍对老城发展现状不满，尤其是交通、居住环境，有着急切的改善意愿，规划应契合居民需求采取针对性措施，改变老城交通困境，提高居民居住质量；在老城内重点地区的发展方面，居民意见一致，对目前规划提出的改造策略有较高的认可度。（图5）
图5 社区访谈，2012
“器欲尽其能,必先得其法”，我们根据这些现状问题和老百姓最迫切解决的问题，针对性地提出了：保护是古城发展的基本出发点，而传承价值是古城保护的核心；应充分挖掘楚国故都、山水古城的特色价值，传承古城文化，复兴社区，为历史街区注入活力；应改造设施推动古城发展，在保护本地居民利益的基础上，疏解人口，提升古城品质；需循序渐进，制定兼具刚性和弹性的保护制度，将保护底线落实到大地上，为发展留足空间。按照这种原则规划确定了不同的发展分区，提出管控要求，希望能让成果兼具前瞻性和现实性。（图6）
图6 寿县鸟瞰图
未来的期许和展望
值此《关于在城乡建设中加强历史文化保护传承的意见》发布1周年、名城保护制度建立40周年、《世界遗产公约》发布50周年的关键年份，能看到寿县的变化实在是欣喜而开心。记得承接项目之初，住建局许凯局长就希望我们能长期跟踪服务，为寿县发展贡献力量，当时的约定一转眼过了10年，很怀念那时候一起努力的日子。印象最深的片段是2014年12月31日年末的最后一天，领导和专家带着我们项目组耐心地把评审会变成了一个讨论会，深入地讨论着历史文化名城的疏解和更新该怎样破局。2019年5月22日再次来到寿县，发现了很多新变化，游客文化中心建成、韵味十足的大报恩寺修缮完毕。
设施改善提升了的十字街，处处让人感受到保护利用传承的鲜活实践。可以说寿县伴着我的成长，倾注了太多的心血，也特别希望寿县在未来，在保护传承的道路上继续探索努力实践，持续传承2000年的历史，传承今天的成就。（图7）
图7 寿县城墙边调研，2019
感谢过程中帮助过我们的领导、专家和小伙伴。感谢各位领导：唐凯、傅殿起、付爽、吴晓勤、高冰松、连德洪、许凯、刘道成；感谢各位专家：赵中枢、张广汉、徐涛松、刘仁义、项瑾斐；感谢项目组：李志新、冯新刚、李霞、高朝暄、赵亮、安艺、田家兴、袁静琪、于代宗、王磊、连旭。感谢新加坡规划师协会授予2015年最佳设计入围奖（图8、图9）
图8 赵中枢老师发言
图9 入围最佳设计奖评选，2015
供稿单位：中国城市规划学会历史文化名城规划学术委员会
【免责声明】本公众号发布的内容仅供学习交流使用，不以任何形式进行牟利。内容版权归原作者所有。如有侵犯您的权益，请及时与我们联系，我们将于第一时间协商版权问题或删除内容。内容为作者个人观点，不代表本公众号立场和对其真实性负责。
你可能还想看这些
规话名城 | 于亚滨：我和哈尔滨名城的故事
点击图片阅读全文
规话名城 | 吴晓勤：小事大益
点击图片阅读全文
规话名城 | 鞠德东：念念不忘、必有回响；久久为功、必有所成——我和抚州名城的故事
点击图片阅读全文